君怀青忽然有些紧张了。
“可是这样的试炼放在六界之内也可以，为什么要放在这里？”君怀青有些怀疑纯狐翩翩是为了让他安心接受试炼而故意说谎。
纯狐翩翩神色有些冷：“这是她的安排，我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为什么？”
不要说君怀青，就连她对于自己的母后印象都有些淡薄。
当然并不是因为涂山辉夜不爱她，而是因为自己的母后存在感就比较弱。
她很小的时候很喜欢粘着母后，时常惹得她父君吃醋。
连女儿的醋都吃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也容易被她母后和青丘其他朝臣指责，所以她的父君就很心机地给小小的她灌输一些诸如“帝王之道本就是孤绝之路”“你这么喜欢你娘亲就好努力变强才能好好保护她”“好孩子应该是让父母放心的，不是像牛皮糖一样拈着父母的”此类的观点。
小小的她还不怎么懂事就被自己的父君忽悠了，不再黏着自己的娘亲了，而是主动修炼学习……娘亲那么美丽，当然要好好保护起来，还有她喜欢的糕点铺也要好好保护起来……
现在想想，纯狐翩翩都要被小时候的自己蠢哭了。
往事已矣，她现在也没有机会和涂山辉夜亲昵了。
纯狐翩翩摇了摇头，将自己内心的一点阴郁驱散：“你别担心，我母后不是一个喜欢杀生的人。”
君怀青无奈：“我不是担心这个。我是担心你。”
涂山辉夜喜欢不喜欢杀生他不在乎，如果这是涂山辉夜给他的考验，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都会去闯，但是，如果这是涂山辉夜给纯狐翩翩的传承，他就绝对不能掠人之美。
他绝对不会去抢属于纯狐翩翩的东西。
“翩翩，万一这个是你的母后给你留下的传承呢？而且我们的历练快要结束了，你现在并没有晋升到上神的品级，我也不放心。”俊华青苦口婆心地劝。
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六界的不同，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能长久地留在这里。
纯狐翩翩没有时间的概念，但是他不一样，随着他们在这里留滞的时间越长，归墟神龙的本能已经在隐隐召唤他回到归墟换形了。
在有限的时间，他需要看到纯狐翩翩越来越强大，他才能安心。
纯狐翩翩似明白了他的顾虑，心情稍稍好了一点。
“我说过，在我心里，你的重要性不可能凌驾于青丘狐族之上。”纯狐翩翩很认真，认真的近乎严肃，“所以你不用担心。如果这是母后留给我的传承，你是根本不可能进来的。或者她觉得你好好活着对我而言是最好的。”
纯狐翩翩的话实在不怎么客气，君怀青沉默，他认真得分辨了纯狐翩翩的话，她的确不是说谎。
君怀青点头：“好，可是要怎么开始这个历练？”
君怀青说完，纯狐翩翩忽然过来，直直扑进他怀里。
君怀青几乎是本能地抱住她，忽然感觉足下一空，整个人往下坠。
海水瞬间将他没顶。
海水极为清澈。
纯狐翩翩已经像是一条游鱼一样灵巧地脱离了他的怀抱，在他面前。
隔着海水，君怀青依然能清晰地看到纯狐翩翩的每一个神情。
纯狐翩翩神色安定从容。
他们还在往下沉，君怀青却有些安心。
他是归墟神龙，在水里他更为自由。
君怀青伸手，想要将纯狐翩翩抱过来。
君怀青的手指在接触到纯狐翩翩的衣带的瞬间，却消失不见了。
君怀青心里一慌，正要呼喊，却发现自己周身的水竟然不受自己控制。
身子还在往下沉，头顶的水面也越来越暗，渐渐地沉入阳光也照不到的深海。
君怀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水里竟然无法呼吸。
这可是神龙的本能啊！不要说他是修为高绝的神尊，就算是刚刚出壳的龙崽子也不可能在淹死啊！
难道他要成为这六界第一条淹死的龙？
君怀青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之后，立即运转灵力，想要离开这水域，然而却没有丝毫效果。
他就像是溺水的普通人一样，连赖以保命的龟息术也无法使用。
胸腔内的空气渐渐被消耗，强大的水压让他脑袋也昏昏沉沉，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。
翩翩哪里去了？
君怀青心里还在想这个问题。
纯狐翩翩是和他一起掉入这个海里的，他极目望去，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片漆黑，没有一丝光明，四周混沌晦暗。
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，君怀青意识越来越模糊，呛了一下水，喉咙火辣辣的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样。
胸腔憋闷的要爆炸，君怀青靠着疼痛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清明，掐了一个法诀，然后，彻底昏过去。
黑暗里，有细微的光点流动。
君怀青感觉不到自己究竟在哪里，身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水。
他的脚下并不是食物，空间里也没有前后上下的区别，更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。
黑暗里，君怀青跟着那细微的光点走。
这些光点明明就在他身前不远处，可是无论他怎么走，就是无法靠近分毫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谁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，他只是机械地跟着那光点走，哪怕永远无法真正靠近，他也锲而不舍地跟着。
……
纯狐翩翩和君怀青相对而坐，两人都各自掐着一个法诀。
君怀青双眼紧闭，神色极为痛苦，身形却岿然不动。
纯狐翩翩缓缓放下掐着法诀的手，长长叹了口气。
她以为君怀青能走的更远，结果在第一环就被困住了。
就这样，他还觉得他比她更强。
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个人要强大起来，最先强大起来的应该是内心，否则就算是你修为再高，内心不堪一击的话，也是没有用处的，无法走的长久的。
这个地方对于她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，因为这样直接拷问本源的历练她从下到大经历了不下一百个。
正是因为如此，所以她才这么笃定母后留下来的这个是为了君怀青。
母后，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知了今天的事情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