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宫外，陆景行正在等候传唤。
他还只是少主，并非陆氏的家主。在国主面前，素来表现得极为恭谦。
“沈琛？”
看到远处的一名白衣男子，陆景行微微一怔。把姿态放得很低，主动上前问候，“好久不见，您近来可好？”
“原来是陆少主。托福，还过得去。”
白衣男子约有三十多岁，两鬓有星星点点的银霜，气质和风采却不下于少年人。正是沈氏的家主，沈琛。
在宛国，沈氏是唯一没有任何爵位的大世家。看起来很低调，却有倾国之富，是可以借钱给皇帝的人。
虽然同被好事者列为“王都四公子”……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，陆景行都还远不能和对方相提并论。
“沈公子。”
陆景行问道，“您这是，要拜见国主？”
“小弟听闻，国主最近身体不适，似乎很少接见外人。如果不是什么大事，不如去请世子帮忙更好。”
沈氏和林氏一样，都是历史悠久的世家。虽然不像后者那样有着贵族之名，地位却远高于大部分贵族。
而作为新晋的暴发户陆氏……对于沈琛，陆景行一样带着警惕之心。
“多谢陆少主关心。”
沈琛看了他一眼，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，“沈某一介白身，怎敢打扰国主清静？这次来王宫，也是奉了国主的旨意。”
“哦？”
陆景行心头一跳，隐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，“原来如此，是景行多嘴了。”
“二位大人，请进吧。”
这时，王宫中走出一名宦官，点头哈腰，“国主身体不适，真是怠慢了。还请二位多多包涵。”
“岂敢。”
沈琛、陆景行同时还礼。
他们两人，也不是第一次出入王宫了。走过一道架在水面上的木浮桥，王宫就在前方，被淡淡的水雾所掩映。
服侍国主左右的，也并非穿着绫罗绸缎的妖姬，而是几位沉默的女官。衣着朴素，容颜仅仅是秀丽而已。
和奢华的南唐王宫一比，简直就是天上地下。明明坐镇天下商业的中枢，那位国主宁诚，却过得仿佛节欲的僧侣一般。
“请进。”
两名女官推开门，安静地退下了。
“哗——”
大门应声开启，一股淡淡的檀香味，扑面而来。身披白麻衣的老人背着阳光端坐，神色平和，闭目盘膝。
“国主。”
“国主。”
见到这位老人，沈琛和陆景行脸色都变得严肃。两人同时撩起衣摆，双膝跪下，恭敬的动作一丝不苟。
国主虽老，却曾经是名震天下的枭雄。区区一介布衣之身，以下克上，取代了绵延千年的前代王族。
这样以下等姓氏继承王爵和国家的传奇，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。消息传出，一时震动了整个中陆。
“都起来吧。”
老人睁开眼睛，声音苍老中蕴含着温和之意，“小陆，阿琛，陪本王坐下。”
“谢国主恩赐。”
陆景行松了一口气。他知道，眼前的老者就像一头已经衰老、却依然牙尖齿利的虎，丝毫不敢怠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