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关将近，保丰集团在中央别墅区的项目终究没有启动，可能要等到春节之后。
魔比斯的人开始筹备年会，因为今年成绩喜人。年会地点最终选定了香花畦大酒店顶层，大家普遍对CBD波澜壮阔的夜景更有兴趣。
端木菲的助理文案也到岗了，从这一刻起，她要承担为公司传帮接带的使命了。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，梳着翘起的马尾，充满青春活力。
“菲姐，你好，我叫花滢，以后专业之路，还请你多关照。”女孩笑着说道。”
从小菲变成菲姐，端木菲内心也很复杂。但并未矫情，坦然受之。“咱们以后一起精进，互相探讨。对了，你以前在哪家广告公司，做过什么项目？”
花滢道：“一家叫‘人间四月’的小公司。我做过两个恒太的项目。毕竟工作时间短，没有那么多案例。”
端木菲心里叹了口气，恒太的广告一向以简单粗暴着称，在全国开发都是一个路数，看来小姑娘以后的广告观得慢慢改了。“在魔比斯，开盘必打折、打折必热销、热销必售罄的套路是行不通的，做案子的时候我们具体探讨。”
“可是确实有效，我做的项目卖的都很好。”花滢执拗地说道。
端木菲的表情变得严肃，沉声说道：“那是价格、市场、产品、和开发商品牌共同作用的结果。你为它的热销做了什么？你的价值何在？”
花滢被说的有点委屈，这是她第一天上班，结果就被直属上司憝了。
杜蕾娜凑过头来，笑嘻嘻道：“哎呀，好年轻啊，九零后吧？专业的事慢慢来。”言下之意，端木菲你别“揠苗助长”，咱们来日方长。
花滢说道：“刚毕业两年，马上24周岁，”末了，又补充一句，“双鱼座的哈”。
端木菲和杜蕾娜都略显尴尬，这24岁的双鱼比她端木菲的白羊还大几天，更不要说杜蕾娜了。在花滢面前，这两位都是妹妹。
倒是路鸣安，眼波流转地看着大家，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：“哈哈，小花妹妹，我是你的安姐姐。以后和菲姐、娜姐多请教，争取长江后浪推前浪，把前浪拍在沙滩上。”
路鸣安说话的时候，姐姐字眼咬的微重，把菲、娜二位姐都逗乐了。而花滢也轻松了一些，觉得大家还是蛮好相处的。只是小花这个小名太俗气了，人家叫小滢。但终究没说出来。
“对了，本周六蘅姐姐邀请咱们去她新家玩，你们有时间吗？”杜蕾娜转移了话题。
恰在这时，端木菲的手机响了，来电显示是万世地产的方庆。之前方庆给她offer，被她拒绝了。后来端木菲做年度楼市研判专题，还请方庆分享了观点。加上平时服务翡翠生活馆，一来二去，两人也颇为熟络起来。
端木菲走到走廊，接起电话，就听方庆说道：“端木，周六有时间吗，想约你谈一下合作的事？”
端木菲一时没反应过来，翡翠生活馆要到期了吗？就算续约也是走公司流程啊，怎么还会周末谈呢？“方总，咱们周例会谈就可以了。”
“不，我是想和你私人合作，准确说，是翡翠生活馆想在你的公众号‘菲常观点’投放广告。”
端木菲喜出望外，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有进账了，还是万世这样的好客户。不管能成与否，都是良好的开端。“什么时间和地点呢？”
“下午三点，蓝月湖公园南门，转角咖啡馆。”
端木菲呼吸一滞，随后说道：“好。”
回到工位，杜蕾娜和路鸣安已经商量好了，周末去看太史蘅，但端木菲已经有约，只道下次再去看。
周六下午，端木菲准时出现在转角咖啡馆。今天她穿着黑色羊毛大衣，戴着一顶同色的贝雷帽，黑色皮手套。优雅之中又带着一份干练和帅气。
刚进入咖啡馆的时候，旁边有身影经过，那人仿佛有刹那停顿，竟抓住了她的手臂。
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端木菲一愕，向那人看去，居然是…君樾。
“师兄…？”
君樾自己也很奇怪，他刚刚从她身边经过，那一瞬间她的侧颜，有种熟悉的感觉，就像他多年珍藏起来的那幅他亲手画的像。于是他下意识抓紧，幸好是端木菲，而不是陌生人，不然他要被认成流氓了。
他讪讪地松开手，说道：“这么巧，你也在这里？”
端木菲有点惊喜，又有点羞怯，说道：“约了客户，谈些事。”
“周末、客户、谈事？还是一个人？那我陪你一起，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。”君樾自告奋勇，经历了许婷臻的事，他对职场的潜规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，有些草木皆兵。
端木菲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对于师兄主动请缨和关心，说到底还是欢喜的，虽然可能不太合时宜。
“端木小姐，这里。”方庆朝着端木菲打招呼，“原来你们认识？”
三个人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。君樾解释道：“端木是我大学师妹，也是我的好朋友。”
他又转向端木菲说：“我和方总以前在波士顿同学会就相识了。记得我和你说过，当初我们公司还参与了翡翠生活馆的竞标。刚刚我们还在这谈事来着。”
原来大家都认识，这个世界真小。
端木菲饶有兴致，说道：“当时魔比斯参与竞标，我就是从君师兄这里取经的，说起来这渊源还颇深呢。”
“是啊，如果不是君先生公司设计费太高，我们那时候就能合作了。”方庆哈哈一笑，心情大好。“喝点什么？”
端木菲要了杯小资的卡布奇诺，君樾要了杯摩卡。
方庆道：“端木小姐，你的公众号现在多少粉丝了？”
“超过一万了。经营时间比较短，假以时日一定会更多的。”
“十万加爆款文章发过几篇？”
“两篇，元旦发完大咖对话后，粉丝才上一万的。”
“是这样的，我想在你的公众号上试水，打一些项目的软文，不知道你这边如何收费？”
方庆很快切入正题。君樾闲适地喝着咖啡。
端木菲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感谢方总您的认可，我有几点考虑：第一，我不赞成发很多软文稿，我的公众号代表第三方观点，相对客观公立。如果打过多广告，于公众号是伤害。一旦公立性丧失，很可能会掉粉，项目也达不到很好的推广效果。”
方庆深以为然，想到她不以盈利为目的，只以专业论是非的精神，便愈发欣赏。
君樾也觉得，端木菲侃侃而谈的时候，有种别样的自信和风采，让人为之惊艳。
端木菲继续说道：“第二，既然是公立性，那么软文的内容可能不合适，没有人愿意看自说自话的广告。我倾向于以新闻性质，软硬结合，有市场、有理性数据分析，带出项目。只打一篇的话，也不用谈什么费用了。当时您友情参与我的访谈，我就说为项目推一篇稿子的。”
“今年，万世在燕州同时有十五盘在售，如果每个项目都打一篇呢？”方庆抛出重磅炸弹。
端木菲一惊，数目惊人是一方面，对方的信任更让人她感动。君樾也没想到，他即将见证这么一个大订单的诞生。然后又觉得，端木菲是自己的小师妹，优秀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端木菲深吸一口气，理性的思考战胜了感性的兴奋，越是被信任，越不能辜负这份信任。想到这儿，端木菲说道：“这样的话，我建议将项目做个轻重缓急的排列，销售任务重的新盘先发，而尾盘、没什么销售压力的往后排，战线拉个半年。这样还有一个好处，我抽出更多时间去了解更多的项目，现场踩踩盘，和销售谈一谈，争取每一篇都出精品。至于费用，就以最终公众号的阅读量、转来电、转来访、转成交这几个指标的综合权重来计算。你看，可好？”
方庆的眼睛更亮了，他彻底被端木菲的坦荡和自信打动了。在广告界有一句名言：世界上有一半广告是无效的，但问题是你知道哪一半吗？而端木菲，则完全是以广告效果来计费。
且在上述四个指标中，只有公众号阅读量是端木菲可见的，其他三个指标要靠置业顾问的统计。换句话说，如果开发商昧着良心说公众号没带来来电来访，就可以不用付费，相当于你白做工作了。而且端木菲还承诺，自己要亲自走访每个项目，为其量身定制推广文章，周期更长达半年。半年后她才能拿到属于她的酬劳。
君樾听到这些，只觉得内心怦然一动，他很庆幸留下来，见到小师妹这样的一面。对专业的热爱，对合作伙伴的尊重，对自己的自信。这何尝不是她对生活的态度？
方庆郑重站起来，伸出右手，和端木菲握了一下，说道：“理论上说，我们招标时都要求乙方提供商务报价，然后根据自己的预期调整报价。但今天，我想回去和团队商量一下费用的计算，同时拟定合同。你有权拒绝或要求增加费用。希望我们合作愉快。”
“万世将是菲常观点的第一个客户，很希望我们能彼此共赢。”端木菲莞尔笑了，笑容自然甜美，在这个过程中，她感受到了尊重和信任，这种感觉太美妙了！
君樾也站了起来，说道：“方总，如果未来我有幸在贵司通县新项目中参与建筑设计，那我将十分期待由魔比斯来做广告推广。”
端木菲感激地看了眼君樾，这是在给自己拉业务了。自己现在做到了文案指导的位置，也应该为公司考虑更多了。
“我会考虑的。”
告别了方庆，端木菲和君樾到了蓝月湖公园南门。冬日的公园有些萧瑟，但胜在天气晴好。想到半年前那一场夜游，君樾提议道：“不如，去公园走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