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叫什么叫？”萧北望听不得这声音，歇斯底里的，还尖锐刺耳，“有话好好说，叫得人耳朵疼。错了就是错了，还什么不啊不的？是非对错，原就是很简单的事情，被你们这些人弄得……”
黑不是黑，白不是白，颠倒坎坷，真是可笑之极。
琴姬低着头，流着泪，“不可能，这不可能……”
“谁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女儿，曾经做过贼。”慕容天涯冷眼睨她，“琴姬，事实就是事实，就好似现在，本王不会看你可怜就会放了你。刺杀摄政王，理该千刀万剐！”
琴姬骇然抬起头，眼泪顺着面颊不断滚落。
“你要报仇，应该去找你爹！”红妆冷笑，“是他害了你！”
“还有你背后的那个人！”慕容天涯挑眉，“事到如今，还想继续错下去吗？你若点头，本王就成全你。但若妄想用这些事情作为要挟，就打错了主意！”
她慕容天涯，天生冷血，不屑要挟。
除了……
提到“背后的那个人”时，琴姬脸上的神色，出现了些许惊惧之色，显然没料想，他们竟然什么都知道。
“是你自己说，还是让摄政王府去查？”慕容天涯负手而立，“本王给你这个机会，做个选择！”
“解药很快就会有。”萧北望对孙清酒的医术，还是很信任的，“你的琴音只能对喝过酒的人，起效用，此刻你已经黔驴技穷，再无翻身的可能。”
这话，是事实。
慕容天涯幽幽吐出一口气，“这条命要不要，全在你自己！”
“是一个女人，一个女人告诉我，只要能控制住皇帝，就能杀了摄政王！”琴姬俯首，“她还说，事成之后，我大仇得报，她会让人送我离开陵安城！”
“她是谁？越如絮？”萧北望急问。
蓦地，琴姬忽然浑身抽搐，紧接着口吐白沫。
“快！”红妆疾步冲上前。
然则……
琴姬抽抽了两下，红妆和掠影甚至来不及救人，这人便断了气儿。
“死了！”红妆回望着自家主上。
慕容天涯不吭声，只是冷眼瞧着死去的琴姬，这笔账应该算在越如絮的身上。
不过，越如絮是怎么知道琴姬与其父亲，对摄政王府的怨恨？须知宫中事繁多，连慕容天涯自己都未必全记得，越如絮又是从何得知？
“别想了。”萧北望道，“没事就好！”
天晓得，方才看到琴姬挟制她，他这颗心……比吃了败仗还要让人愤怒、抓狂！
可他知道，她需要琴姬的言多必失，唯有如此，她才能找到错漏之处。
刀子对准她，如同在剜他的心。
她挽起唇角，似笑非笑的瞧着他，“表现不错，出手时机拿捏得掐到好处，我还怕你会忍不住，提前动手！”
他倒是想提前动手……
“这些人，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，皮痒得很！”萧北望摇头，“有这般精力，不如投身行伍，还能为家国百姓做点有用的事儿。”
“你要知道，不是谁都会心存大义！”慕容天涯抬步出门，“把琴带走。”
“是！”红妆颔首。
大堂内，所有人满面惊恐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。
妈妈哭着跪地磕头，“我真的不知道，不知道她会行刺……不关我事，真的与我无关！求摄政王明察，真的跟我无关啊……”
她自然是不知道，琴姬之前用那些手段，对付了一个少年人，而那少年人，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。
行刺摄政王是死罪，若是追究下来，整个抱月楼的人，都难以幸免。
谁都不想死！
“我只是看她可怜，她自己也愿意，真的、真的跟我们都没关系！”老妈子带头哭，底下人跟着哭喊求饶，满堂都是刺耳的哭声。
慕容天涯眉心微蹙。
红妆瞬时厉喝，“都闭嘴，谁再敢哭喊一句，立刻杀了！”
刹那间，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“你们的事情，会有人来处置。”慕容天涯负手而立，“但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，本王就诛他九族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底下人齐刷刷磕头。
“回答！”红妆厉喝。
“听明白了！听明白了！”
走出抱月楼的时候，付随风已经过来了，“人是从后巷跑的，不过没跑远，这痕迹清楚着呢！将军，卑职已经派人去追了！”
慕容天涯眸色陡戾，“把你的人都撤回来！”
惊得付随风冷不丁心肝直颤，半句都答不上来。
“愣什么神，让你撤你就撤！”萧北望踹了付随风一脚，“快去！”
“哦，哦哦，好！”付随风撒腿就跑。
他委实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但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，照做就是。谁让摄政王那么凶，那脸色……仿佛要吃人！
军士都撤了回来，红妆领着亲随，亲自沿途去找。
“唉！”萧北望轻叹，“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？”
“你曾经以为，忠君爱国便是全部，是理所当然，可在这混沌的人世间待得久了，便发现黑不是真的黑，白也未必是真的白，是非公断总有偏差。”慕容天涯还不知道他的心思？！
萧北望跟着她，款步走在长街上。
抱月楼，会有人专门处置此事，让皇帝的事儿彻底的遮掩过去，只留下琴姬刺杀摄政王的惊险故事。
至于萧大将军……恰好经过，施以援手！
“你可想过，方才若是我迟缓了片刻，你便死定了？”萧北望道。
她身姿笔直，行走之间自生威严，在萧北望看来，她这摄政王当得……比慕容延初，更像个皇帝，真正的帝王之气，皇权威严。
“我说过，我不会让自己陷于险境之中。”若无必要，她不会拿自己开玩笑，“琴姬是什么人，她也配？”
萧北望点点头，“你总是这样，什么都算计好了，那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呢？”
“自然是有。”她瞧了一眼街边，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引路灯，“做好你的萧大将军，掌好你的三军大权。”
她目不转瞬的瞧他，郑重其事的开口，“你，萧北望，就是我慕容天涯，最后的退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