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重的脚步声从暗处传来，慕容天涯一步一顿走到光亮处。
“主上！”狱卒毕恭毕敬的行礼，“人晕了！”
“送回清风殿，此事就当没发生过。”她面无表情。
慕容延初已晕死过去，这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，哪还有半点帝王之相。
难道她真的错了吗？
清风殿。
“不要！不要杀我！不要……”慕容延初从噩梦中惊醒，惊恐的挥着手。
“皇上！皇上！”李长龄高喊着摁住他，“皇上，您醒醒，这是清风殿，您睁眼看看，这是皇宫是皇宫！”
皇宫？
慕容延初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，他面白如纸的环顾四周，眼睛里仍是不掩恐惧之色。直到再三确定这是清风殿，当下浑身颤栗的用被子裹紧自己。
“都下去！”慕容天涯从外头进来。
奴才们悉数退下，红妆和掠影在外守着。
修长如玉的指尖捻了铜剔子，她将寝殿内的烛火挑得旺盛，“外头的天都黑了，皇上折腾了一日，出动了兵马司满城搜捕。好玩吗？”
她的声音淡淡的，似乎没有责怪之意，亦听不出半分恼怒。
慕容延初慌乱的掀开被子，却腿软得压根站不起来，竟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她身后，“皇叔、皇叔，朕知道错了！朕再也不敢了，下次再也不敢了！”
“下次？”她挑亮烛火，又慢慢掐灭，“还有下次？”
“皇叔！”慕容延初痛哭流涕，“朕……”
“我自问待你不薄，扶你登基，替你安天下。你说撂挑子就撂挑子，偷偷跑出宫。怎么，想要自由？你想要自由为什么不告诉我，我可以成全你的！”她幽幽的转过身，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。
慕容延初怕极了，惊恐的仰望着他，“皇叔……”
“皇帝！呵……”慕容天涯随手将铜剔子丢在地上，唇角微微勾起，“帝王，乃是天下之主！”
忽然，她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，打得慕容延初眼冒金星，登时摔在了地上。
“你以为皇帝是你想做就能做，想不做就不做的吗？”她指着他的鼻子骂，“你以为你一走了之，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吗？我告诉你，只要你脱下这层皮，你就是个死人！”
“天底下多少人想坐这赤金龙椅，想要你的命？如果不是我护着你，护着陵安城，护着西梁天下，你以为你能有今日？没有任性的资格，就给我安分守己！否则我不能保证，会不会换人来替了你！”
慕容延初捂着脸，流着泪却不敢哭出声。
深吸一口气，慕容天涯蹲下身子，猛地捏住他的下颚，迫使他迎上她的眸。
“在你没有能力取代我，杀了我之前，做好一个皇帝该尽的本分。”她眯起危险的眸，音色暗哑，“我能容忍你偶尔的小性子，但我的耐性有限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慕容延初面如死灰，回过神来狠狠点头，“明、明白了……”
“弱者，连哭的资格都没有！”她敛了冷冽之气，又恢复了最初的温和，慢慢替他擦掉脸上的泪。
她揪住他的衣襟，低声叮嘱，“以后，别让我看到你哭。”
下头一热，慕容延初僵硬的低头，看着地上的水渍，身子抖得不成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