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第一场戏足足拍了一下午才收工，晚上的戏也不是很顺利，大家都知道姜导的要求有多严苛了，拍摄结束后大家都不用姜导提醒，自发自觉的组织围读。
就连怨声载道的林莹也发狠起来，像今天这么丢人的事儿不能再有了。
第二天主要是苏苒的戏份，校长找苏苒谈话，给她看教委的文件，她已经不再适合站在讲台上了。
昨天林莹被屡屡N机后，大家更加期待苏苒的表演，所以现场和监视器前围满了人。
“action……”
苏苒拄着拐进了校长办公室。
面上带着微笑，额头上有细微的汗，头发上沾着一些粉笔灰。
一看就是刚下课的老师。
“张校长，您找我？”
“白梅来啦！坐。”校长起身替苏苒拉开一把椅子。
“谢谢校长。”苏苒收起拐杖，把拐杖轻轻地靠着桌子放好，扶着桌子坐了下来，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，那双手，沾满了粉笔灰。
“看到没，她连放拐杖都有设计，说明白梅是个很仔细，很严谨的人，还有她擦汗的动作，给大家展现了一双教师的手，事先我并没有想到粉笔灰，她自己就注意到了，这两个细节从侧面反应出白梅是位好老师。”姜导趁机给身后的演员讲课。
张校长神色复杂，欲言又止。
白梅的笑容有些局促：“张校长，我待会儿还有课。”
张校长深吸了一口气，又叹了一口气，踟蹰道：“白梅啊，我知道你是位好老师，敬业，教学成绩在同学科里都是拔尖的。”
白梅笑容僵住，眼神透着一丝不安。
“但是，我知道，学校的老师知道没用，学生的家长不知道，他们觉得自己孩子的老师是个……是个……”
残疾两个字，张校长说不出口。
白梅的笑容渐渐消失，放在椅子旁的手用手背搓了搓裤子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张校长，是不是家长提意见了？我……我之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落了一些课，所以期中考试的成绩不是特别理想，但我已经慢慢地追上进度了，我相信期末考试成绩一定会上来的。”
“白梅，是有家长反映到我这，我都跟他们解释了，但他们着急，又反映到局里，局里的意见是……给你重新安排工作。”
白梅有些茫然：“重新安排工作……是什么意思？”
张校长重重叹气：“他们给你联系了福利社。”
白梅怔愣：“福利社？是……是不让我当老师了吗？”
“是这个意思。”张校长遗憾道。
白梅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，然后颤抖的幅度加大，她急切又坚定地说：“张校长，我不去福利社，我从小就想当老师，我爱这个职业，我一直兢兢业业，除了教书，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，张校长，您再跟局里领导说说，再给我个机会，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。”
“白梅，你以为我没说吗？我说了，昨天还特意跑去局长那，但是……没用，这是局领导会议上一致通过的决定。”
“可我，可我的腿是因为学生才……失去的呀！”白梅揪住了空荡荡的裤管，眼里有了泪光。
“咔……”姜导喊道。
“很好！苏苒你准备一下，再来一遍。”姜导道。
顾云琛错愕地看着姜导：“不是很好吗？为什么再来一遍？”
苏苒演的多细腻，多自然，每一个微表情，情绪，语气都那么动人，他几乎忘了镜头里的人是苏苒，那就是白梅，不解，委屈，又坚强的让人心疼的白梅。
姜导笑道：“我想看看她更多的可能性。”
苏苒刚才的表现就是他想要的，但那是苏苒嘛！他就忍不住想压榨她，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潜力可以挖，能不能给他别样的惊喜。
身后的其他演员无语，姜导要求别人再来一遍是因为不满意，让苏苒再来一遍是为了看到更多的可能性，这就是区别。
宁溪过去扶苏苒，关心地问：“你的腿疼不疼？”
为了演个少一条腿的残疾人，苏苒的小腿是反折着固定住的，时间久了肯定难受。
而且有好几场戏都需要这么拍。
“还好。”苏苒拄着拐站着，站着比坐着舒服，坐着还真有点疼。
“都说很好了，为什么还要再拍一次，姜导不知道你这样很辛苦吗？”宁溪抱怨道。
“没事儿，我自己也觉得还不够，贺同，给我水杯。”
贺同赶紧递上水。
苏苒喝了两口，把水杯递还给贺同，走到外面去，趴在栏杆上，继续酝酿情绪。
在宾馆里休息的林莹接到助理的电话。
“真的，她也被N机了？”林莹一下兴奋起来。
“也不算是N机，导演说苏苒演的很好，但要求再来一遍。”
“切，这还不是N机吗？她是顾云琛的心尖宠，姜导卖顾云琛面子，说的好听一点呗！”林莹不屑道。
姜导对她就没这么客气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，说她这样不行那样不行。
助理不知该怎么接这话，因为她也被苏苒这段表演打动了。
“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。”林莹挂了电话，哼起了欢快的歌。
王薇无声叹气，道：“其实你应该去现场，看看人家是怎么演的，取取经，人家能被成为大银幕的精灵，不是没有道理的。”
“有什么好看的，所谓的细腻不就是靠一遍一遍磨出来的吗？我觉得我昨天演的也不错啊。”林莹很不以为然。
王薇无语，昨天不错吗？一场戏整整磨了一下午，姜导喊收工的时候还在摇头，分明就不满意，搞不好什么时候还得重拍。
王薇组织了下语言：“我是觉得吧，这个剧虽然你是二番……”
林莹皱了下眉头，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“二番”这两个字，简直如鲠在喉，她从出道就是一番，说好的双女主，临了变成二番，气人。
“但我觉得二番反倒更好，面对的压力就小了，如果你一个二番在演技上能跟一番不相上下甚至还略有胜出，那咱们的翻身仗就算彻底成了，你可以踩着她成功立下演技派的人设。”王薇继续说道。
林莹蹙眉，好像有点道理啊。
“所以，你更应该多看看她的演绎，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。”王薇再下一城。
林莹把剧本一扔，从沙发上站起来：“走，去片场。”
王薇几不可查地嘴角勾了勾，果然只有激起林莹的好胜心才能让她主动去学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