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少华放下手中的刀叉，沉默片刻：“我其实并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你好。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，大哥比我大七岁，最小的六哥也比我五岁，但是可能是因为我也是男孩子的原因，咱们慕容家的家教又是出了名的严，所以哥哥们虽然从小就护着我，但是对我也很严厉。但是就算是再严厉，我也是一直被他们护着的，这也就导致了我从来没有护过别人，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护别人。
“大哥对我说，你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妹妹，大哥是我尊敬的人之一，他的妹妹，自然也是我的妹妹；大哥跟我一母同胞，他唯一的妹妹，自然也是我唯一的妹妹；他对你好，我自然也要对你好，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你好。我看着飞哥疼你宠你，你很开心，我就想你可能喜欢别人那样宠你。
“但是我也知道，在你面前，我跟飞哥的身份是不一样的，飞哥是你的男朋友，可我是你的哥哥，我就是再笨，也知道哥哥和男朋友宠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，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好，怎么做才算是对你好。家里从来没有姐姐妹妹，我也从来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，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，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哥哥。
“我就自做主张地按照我自己想的你可能不会讨厌的那样去对你，想对你好，又怕飞哥会误会，更怕你担心我对你有什么企图，想离你远点，我又不舍得，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样对你。你……你现在这样问我，说明我对你的态度还是造成了你的困惑，让你为难了对不对？”
顿了一下，慕容少华又道：“我……我是第一次做人哥哥，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好哥哥，也不知道应该跟你保持怎样的距离你才不会不自在，你……给我时间，我会慢慢学的。”慕容少华又顿了一下，“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，说得语无伦次的，你……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？”
凌可心偏过脑袋，眼泪终于没有忍住，顺着眼眶滑了下来，努力地眨了眨眼，她沙哑着声音说道：“七哥，你知道吗？我从小就羡慕那些有哥哥疼着护着的女孩子，我一直觉得，有哥哥保护的女孩子，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。特别是在我为了护着阿卓跟人打架的时候，在我……”
凌可心又想起了当年在北川大学的那段经历，闭了闭眼，努力地把那一幕幕从脑袋里赶了出去，又道：“那个时候，我总是会想，阿卓有我护着，可是谁来护着我？如果我有一个哥哥，那么是不是就没有人敢欺负我跟阿卓了？如果我有一个哥哥，是不是他就会把欺负我的人赶得远远的，让他们永远都伤害不到我。可惜，我没有哥哥，无论我再怎么想，再怎么羡慕，我也还是没有哥哥。”
慕容少华看向凌可心的眼中，满是心疼，但是他没有说话，也没有阻止凌可心流泪，深诣心理学的他自然清楚，这时候的凌可心，需要倾诉，也需要发泄，他只是扯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。
凌可心接过纸巾，再眨了眨眼，努力地把眼泪眨了回去，倒是没有忘记自己化了妆了，小心地把脸上的泪痕沾了一下，又道：“那时候，大哥只是我的大师兄，我知道他疼我爱我，可是……可是他毕竟只是大师兄，不是哥哥。而且，除了小时候那不到两年的时间以外，大哥他虽然也会来看我，可是每次都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，我每年能见到大哥的时间，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。更何况，在这次重逢之前，我已经有九年多没见过他了。
“五年前，奶奶出了事，阿卓还在加拿大做交换生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，我……我一个人，那段时间，我有时候也会想起大哥，那时候我就想，如果大哥真的是我的亲哥哥的话，他一定，一定不会舍得让人那么……一定不会舍得让我受苦的，可惜他并不是我的亲哥哥，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，我想，他可能已经忘了我了吧，我毕竟只是他一个名不符实的小师妹而已。”
慕容少华柔声接过了话：“大哥那么疼你，怎么会忘了你？他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“是，前段时间我才知道，原来他是去国外维和了，所以才没有办法去看我。他从七师兄那里知道我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去看我，他怪我有事情不找他，他跟我说如果林宇飞如果欺负我他就打断他的腿，他跟我说有什么事就告诉他，不许一个人担着，他跟我说有他在，天大的麻烦都不叫麻烦。我……我真的很感动，那时候我又想，大哥对我这么好，可是为什么他不是我的亲哥哥？我……但是我没想到，他临走之前却跟我说，以后，叫他大哥，我很开心，我终于有哥哥了。
“后来大哥给我发信息告诉我说，你是他的亲弟弟，让我叫你七哥，说是他平时时间少，让你来照顾我。于是我便知道，我又多了一个哥哥。七哥你知道吗？这几天，我觉得我好象生活在梦中一样，多年的哥哥梦就这么轻易地实现了，我一下子有了两个哥哥，两个哥哥还都对我这么好，这么疼我，我觉得，这个梦美得有些让我不敢相信。我终于明白小燕子跟萧剑相认以后，小燕子为什么会那么不正常了。”
慕容少华疑惑地挑了挑眉：“小燕子？萧剑？”
“《还珠格格》，七哥你没看过吗？”
“听说过，没看过。”慕容少华笑着摇了摇头，狭长的桃花眼，定定地看着凌可心，眼神温柔，“所以，宝贝，你是想告诉我，你认了我这个哥哥吗？”
凌可心拼命点头：“我早就认了啊，可是你对我太好了，好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，好得让我不敢接受，所以我才会觉得心里不安，觉得跟做梦一样，就怕梦醒了自己会更难受，我其实……我觉得我其实就是有些患得患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