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优看向窗外的风景，细碎的光束清清冷冷地映射在地面上，一望无际的天空似乎被洗刷过，呈现出浅淡的冰冷，白云稀疏，稀薄的阳光并不刺眼。
车里很安静。
盛西锦不说话，慕优也没打算说话。
终于，一阵铃声将诡异的安静打破。
慕优知道是陆戎来电，因为他给陆戎那祖宗设置了个特殊铃声。
慕优咳了咳，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盛西锦一眼，按了接通。
陆戎声音低低冷冷，情绪难辨：“阿优，到哪了？”
“我刚从机场出来，打算回公寓。有事？”
这时候，盛西锦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。
慕优屏息。
他现在跟盛西锦才刚见面，他俩的关系都是父母安排的。所以盛西锦不应该用那种目光打量他，倒像是看情人在外面找了小白脸似的，不过盛西锦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，只是淡淡挑了挑眉，甚至连一点儿火气都没有。
与传统的未婚夫妇相处模式不太一样。
听筒彼端还在沉默，就在慕优以为陆戎没话要说的时候，陆戎却突然压低嗓音说，“……你身边有人？”
“？？？”
窝草。
这什么耳朵，这边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，陆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。
“我在坐车。身边有出租车师父。”慕优侧头瞥了盛西锦一眼，面不改色。
盛西锦果然终于不大乐意了，微微皱起眉头，虽然她依旧目视着前方，但是慕优还是察觉出了女人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，昭示着她的情绪波动。
陆戎话语听不出情绪，仿佛只是在淡淡陈述，不经意询问：“女人么。”
emmm。
慕优面不改色地回：“是，不过是个面色和蔼的老太婆。”
盛西锦脸色黑了黑：“……”
慕优假装没看见。
“有没有好好吃晚饭？”慕优已经转移了话题。
此刻的陆戎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，没有开灯，屋内漆黑一片。
他半卧在慕优常坐的那件沙发里，从窗外微弱的光线，依稀能看出冷冷清清的厨房。
听到慕优关心他，陆戎即使觉得有些温度有些冷，但心底还是感觉到了温暖，他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，倒也没再继续方才那个话题。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声音浅淡而乖巧，慕优却觉得他情绪不太高。
慕优便又和他多说了一会儿话，在这期间完全没看到身旁开车女人的表情，期间她打量了慕优好几次，不知道的人看见或许会以为他哪里得罪她了。
然而慕优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某个女人的情绪变化，只顾专心和陆戎讲电话。
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的。
终于挂断了电话，慕优才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。
不出他所料，最近陆戎果然情绪不稳定，从他离开的那一天开始，他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，也不说话，只是默默跟他到机场，然后面色无异地叮嘱了一些事情，然后一路送他到登机口。
慕优临走的时候不是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的，但是他以为陆戎自己会调节好。
这是两人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分离，说短不短，这次离开，意味着即将开始两三年的异地恋。
而慕优也是分开时才知道陆戎有多么依赖他，不过，不管陆戎早晚都要适应，他早晚都要成长为一个独立的大人。
慕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却突然听身侧的声音冷不丁说：
“你是gay？”
“……”慕优微微一怔，这人他压根没想着防，估计以后也没什么交集，但是突然被他态度不善地这么问，慕优多少感觉有些冒犯。
慕优挑眉看她，没说话。
而盛西锦虽然在问，但语气却透露出淡淡的笃定，仿佛早已知道答案。
慕优也没否认，却又听盛西锦有些冷淡地斥问他：“你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？”
慕优眉目一冷，这句话已经不单单是无礼了，这让慕优浑身都感觉到了不舒服，特别是听到盛西锦像是质问人一般的语气，似乎看不起“他和一个男人谈恋爱”这件事情。
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在心头熊熊燃烧着。
慕优笑意已经所剩无几，眉目疏冷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”盛西锦声线还是冰冷极了，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慕优倏然冷下来的语气，回答一字一顿，气势分毫不减：“你是不是瞒着慕家，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？”
没等慕优回答，盛西锦却又抢先问：“我承认，爱情不分性别，我不反对某个群体的存在。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婚约的人。”
说完，盛西锦侧头看他，唇角缓缓扯起一抹讽刺地笑。
慕优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直接，对于一个才见过一两次面的几乎算是“陌生人”的人，盛西锦竟然直接开始审讯他。
被冒犯的感觉愈发强烈，慕优对她说话也不客气：“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父母安排的，我个人也并未同意，所以你放心，不会有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发生。我会尽快解除婚约。”
对于慕优来说，这场婚约本就是场玩笑话。
盛西锦说：“是，我放心。所以——”
说到这里，盛西锦突然挑了挑眉，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，即使眼眸底色还是依旧似秋日冷淡的风。
慕优眉间一跳。
“或许，我们可以一起对抗家族。”
“你？”慕优对这画风突转感到奇异。但也只是一秒，转瞬一想，却又并不觉得奇怪。
从第一眼看到女人手上戴着钻戒的时候，就知道这个女人应该还有一段放不下的往事。
说到这里，盛西锦才突然吐了口气，像是终于将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，然而事实上，慕优还没有回答什么，也并没说要和他合作之类的话。
盛西锦晃了晃自己手指上的戒指……猝不及防地炫耀，慕优侧头看过去，差点耀瞎眼睛。
方才看着就挺大的一颗钻戒，现在还特意展示给她看。
夭寿了。
“好奇？”盛西锦笑容依旧有些冷淡，眼底却比方才多了分温度，“和你情况相似，我也有女朋友。”